拔河比赛
绳,不再是绳了。成了一条绷紧的、沉默的弦,横在焦灼的夕照里。掌心与粗麻的每一次厮磨,都发出低哑的呜咽,火辣辣地疼。脚趾在鞋里死死抠住地面,感觉泥土正从指缝间被一寸寸犁开,身体向后倾倒,倾斜成一个濒临折断的锐角。全世界的力,仿佛都凝在了这十米长的纤维上。
那是一种奇异的寂静。耳畔是粗重的、拉风箱似的喘息,自己的,队友的,还有对面那看不见的对手们的。空气也在角力,凝滞得如同胶质。汗水淌下来,是唯一自由流动的东西,咸涩地滑过紧咬的牙关。忽然,队尾传来一声闷雷似的吼,那不是一个人的声音,是从胸膛最深处挤压出来的、原始的本能。那吼声沿着绳索疾速传导,炸开在每一双手臂上。
于是,脚下的大地仿佛苏醒了,传来一股沛然的、向后的涌动。不是我们在拉绳,是身后那片熟悉的土地,在把我们连同那胜利的希望,一起拽向它的怀抱。红标猛地一颤,倏地划过那道命运的石灰线。
绷紧的弦,终于断了。
松开手,世界轰然坍塌。先是刺麻,而后是灼烧般的疼痛,从掌心一路窜上肩膀。身体里绷到极致的力道骤然消散,竟生出一种失重的、空虚的颤抖。膝盖一软,我和队友们像被齐根割倒的麦子,东倒西歪地瘫坐在滚烫的尘土里。只有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,像破旧的风箱。
有人开始笑,那笑声干涩,起初只是从喉咙里迸出的几个音节,随即传染开,变成一片脱力后酣畅的、近乎呜咽的喧嚷。我摊开手掌,看到纵横交错的紫红色凹痕,深深嵌在肉里,是绳索留下的、滚烫的契约。
夕阳沉得更低了,将我们的影子长长地投在狼藉的赛场上,与那根此刻已委顿于地的绳索的影子,交叠在一起。远处,输了的队伍正默默集结,背影被拉成沉默的剪影。没有纯粹的胜者,在这力与力的交界处,每个人都曾与自己的极限劈面相逢。那掌心灼热的烙印,便是共同的勋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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